偶尔听到有人说,做什么科研,只要把书教好就行了。这话听起来似乎没错,但是这里涉及一个“好”的标准问题,什么是好,什么是不好,谁来判断?自己认为书教得好,难道就好了?
教学与科研结合的问题,是高校理论界和一般教学工作者都必须面对的问题。从哲学层面讲,这是“知行合一”在高校工作中的具体体现,也是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问题。“知”就是科研,“行”就是教学。只有知,没有行,那是把理论束之高阁,看不出其实践价值;只有行,没有知,那是从自己的感性经验出发的较为盲目的行为。
下面我们不妨先讲讲阳明先生的故事。王阳明先生是心学和“知行合一”的首创者,也是将其身体力行的绝好的楷模。后世的学者认为其心学就是现代版的心理学。
明朝中叶,阳明先生受朝廷的委派到江西平息匪患。那是一个谁也不想接手的任务,因为朝廷年年派兵平息匪患,匪患反而越闹越严重,100多年来当地民众苦不堪言。
阳明先生接下这个硬骨头,制定了系列的平匪计划。他先明察暗访,对匪徒的历史、分布的地区、匪首的兵力等情况摸得一清二楚。他特别了解到一些匪徒之所以啸聚山林,是因为官府所逼。他先给匪徒写信。信中大概讲了三层意思:一是同情匪徒们的人生际遇,说谁都想做良民;二是列举匪徒的罪状,指出他们目前面临的命运:朝廷大军即将进山剿匪,到时将把匪穴捣毁得片瓦不留;三是给他们指出路:只要主动向政府军投诚,一切前科既往不咎。
这封信产生了巨大的效果,约有一半的匪徒主动投诚。对于负隅顽抗的匪徒,阳明先生分兵围剿。不到一年的时间,在付出了极小的代价之后,匪患全部平息。为何100多年的匪患在阳明先生手中不到一年就能平息?关键是阳明先生把自己创立的心学有效地使用者在平匪事业之中。他深刻了解匪徒的心理,信中的三层意思是恩威并重,一是同情匪徒的命运,让他们感激涕零;二是让他们感到自己是有罪的;三是指出路,特别是做良民是对匪徒最大的诱惑。
阳明先生有效地把研究的心学成果使用在自己的事业中,取得了惊人的成绩,为“知行合一”做出了光辉的注释。
我们如果把自己所学的理论使用在教学中,也即把科研和教学结合起来,定然会取得不俗的成绩。那如何在教学中贯彻“知行合一”的思想呢?根据个人的理解,我们大约可在以下几方面做些尝试:
第一,直接把研究成果使用在教学中。比如指导研究生,特别是学术型研究生,如果所讲课程恰好与自己的研究内容契合,这时直接宣讲自己的研究成果效果最好。比如我给文学院的学硕讲《普通语言学》,我就把自己二十多年研究语言的心得、对语言本质的认识、发表的成果直接讲给学生。
第二,我们把科研方法使用在教学中。比如指导学生写论文,涉及选题、资料选择、文献综述的写作、论文的结构安排、学术性语言的表述、论文内在的逻辑关系的梳理,等等。如果我们有丰富的经验,指导起来得心应手,一看就知道学生的论文的问题在哪里:是无病呻吟还是问题驱动?是选题不合适?文献综述只有堆砌而没有分析?所得出的结论缺乏充分的理据?等等。如果自己都没有做过研究、没有撰写过论文、没有做过较大的研究项目,那我们的指导是盲目的,甚至是“以其昏昏使人昭昭”,俗语说的是在“瞎搞”。再如,如果我们从来没有用英语撰写过论文,有可能连学生的abstract中的错误都修改不了。
第三,我们把科研知识使用在教学中。如果我们了解一些功能语言学的语篇理论知识,分析课文时将更有理论可循,知道什么是衔接与连贯,以及相关的分析方法;篇章翻译学的理论也能帮助我们更好的进行翻译教学。再如,我们在讲英语语法时,碰到一些无法解释的语法现象,往往说这是约定俗成的。其实很多语法现象是在历史发展中形成的。比如义a-开头的形容词修饰名词时要放在名词的后面,如the books available、the child asleep。简单地告诉学生这些是约定俗成的,有些学生会不满意的。如果我们了解一点英语的历史,就会知道这类结构起源于“at/in/on+名词”结构,历史上是介词结构,在发展中at/in/on不重读,逐渐弱化为a,并附缀在后面的名词之上,形成afloat、afire、awake一类的后置形容词。
以上只是个人体会与浅见,欢迎大家对教学与科研相结合的问题进行广泛讨论。